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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第 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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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每天日理萬機,但是他心裏頭是想做個好父親的,所以對自家兒子求見的要求從來沒有不允許過。

俞妃是他的真愛,可惜恨不相逢未娶時。見到俞妃時,是他登基後的第三年,第二次大選。皇後親自主持,特特將俞家女兒的名字劃掉,可就是這一劃,反而讓他好奇心起。見了俞妃之後,一切水到渠成,自然罵了皇後善妒,就此幫俞妃和皇後結下梁子。

後宮的事情,他不是沒有耳聞,甚至偶爾都會懷疑三子體弱都是皇後搞得鬼。要不是三子體弱多病,這太子之位哪裏還有大皇子的份。雖然大皇子確實驍勇善戰,也確實通貫古今,詩詞歌賦都是拿得出手的。可惜,大皇子雖是親生兒子,但生出他的媽,不是皇帝喜歡的,所以一切的好,都打了折扣。

皇帝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三皇子如是想,要是身體強壯一些,哪裏還需要他為了這個兒子謀劃些什麽。

“等等,所以你說那乞丐居然敢攔住你的馬?”皇帝皺了皺眉頭,眼神淩厲地直射曹大人,“曹忠,你可知罪!”

曹大人恨不得將頭埋在厚重的毯子裏頭,心裏罵了一遍又一遍,就知道要怪罪他。那乞丐無非是攔馬,珩清公子是殺人好嗎,你這個昏君。

“是是,微臣失職。”

“父皇,不知者無罪,請父皇不要怪罪曹大人。”

皇帝換成慈愛的神情,看向陳熹:“這件事拿到朕這裏來說,是想替珩清求賞麽?”

賞?陳熹有點搞不懂皇帝的思路,悄悄看向珩清,果然見到他是胸有成竹的樣子。珩清先磕頭謝恩,才笑道:“皇上,微臣哪兒敢求賞。這不是曹大人要治微臣的罪,臣有些委屈,想到皇上這兒來分辨分辨。”

皇帝好笑地看向曹忠:“曹忠,你先說,為何要治珩清的罪。”

曹忠結結巴巴地解釋:“因,因為為,俞珩清當街殺人。”

“那你講講你委屈什麽。”

“微臣見三皇子受威脅,身邊又只有一名侍衛。臣心急之下,才出此下策。何況,那人該殺。那人瞧著是個乞丐,其實是豐京街頭有名號的無賴。受他威脅者,並不鮮寡。可他每筆訛詐財物並不足以治罪,所以一直法外逍遙。”

曹忠心頭一凜,糟,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聞。但是,那人騙錢金額實在不至於要抓捕他,每次不過教訓兩句就放了。好了,頭頂感到皇帝淩厲眼神了,完蛋了,希望還有機會回家交代後事。

“臣殺他,一面是出於保護三皇子的忠君之心,另外一面也是為了掃清這街頭戾氣的愛國之心。”珩清擡起頭笑了笑,“說起來,臣殺了那乞丐時,街上百姓都拍手稱快。”

“曹忠,你怎麽講?”

“是是,微臣沒有俞伴讀的眼光長遠,只看到眼前,是微臣失職。微臣該死。”

陳熹明白了。皇帝根本不在乎街頭死得那個乞丐是誰,這點珩清心裏是一清二楚的。如果她在街上被乞丐訛詐了錢財,失了皇家的臉面,最終那乞丐還是會死。何況,現在看上去珩清是又救了她,又為百姓清掃惡霸,果然是該賞的。

曹大人抹了把汗,抖得不成人形,只希望皇帝開恩能留他一條命在。

“父皇,話雖如此,但那人罪不該死。”陳熹看向皇帝,“兒臣願意領罪。”

皇帝嘴角往下撇了記,這孩子心是好的,將來他繼位的話,兄弟姐妹的性命大約不用擔心。但心太好,能不能上位還是個問題。何況,靠好心治理天下,總歸是不成的。

珩清是不動聲色地觀察皇帝的神情,陳熹也是如此。她的一番話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,那就是皇帝在選擇繼任時,對她有遲疑。那她就不用在風頭浪尖和大皇子爭什麽,也不要參合到珩清的臆想中。

“你們三個都該受罰。”皇帝一整神情,居高臨下地看向那三人,眼神先轉向珩清和陳熹身上,“你們兩個,一個太過懦弱沒有皇家氣度,一個又太過魯莽實在不像皇子伴讀。讓朕想想怎麽罰你們。”

皇帝站起身,在桌邊走了兩步。忽然瞥到桌上的奏折,拿起丟到陳熹身邊:“眉山旱災,又起了匪寇,你們兩個帶兵去。”想了想,又有些好笑地看著陳熹,“朕發了賑災的錢糧,似乎沒有到災民的手裏。你們先去探查賑災的事情,再將那些烏合之眾鎮壓了。”

“曹忠,你統領京畿府衙巡城,居然容忍街上有人任意訛詐錢財,還無需受罰。你失職無能,朕不要你的性命。但朕念你一片愛民之心,讓你戴罪立功。眉山的事情,你也跟著去吧。”

陳熹心裏覺得皇帝安排真的是隨心所欲啊,可她不能拒絕頂頭老板的要求。只能一臉不情願地說:“父皇,兒臣願往,只是母妃病著,兒臣……”

這句話到沒有起到反效果,反而讓皇帝覺得這兒子雖然體弱心慈,但畢竟孝順。這年頭,皇家能出個孝順兒子,也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呢。語氣放軟:“你母妃有朕照顧。何況,俞妃要是知道你出門替朕辦差,心裏必定是高興的。”

陳熹還想反駁,轉念一想,出去走走也不錯。何況還是和珩清一起出門,倒是稍微圓了一點點和珩清浪跡江湖的期望。只是,珩清這人實在是麻煩,就擔心他會出幺蛾子。

“是,兒臣領命。明日一早便走。”陳熹露出一點猶豫,“兒臣倒是能說走便走,可珩清畢竟是皇兄的伴讀,兒臣擔心……”

話音剛落,活在臺詞裏的大皇子終於在萬眾矚目下出現了。先是對皇帝恭敬行禮,隨後便是一躬到底,聲音清朗:“兒臣亦願往。”

皇帝低頭看著自家大兒子,這個大兒子,除了對他的老娘不大滿意,其餘的,摸著良心說話,這兒子真心挑不出毛病。

雖然去眉山,是他想給陳熹一個單獨建功的機會。但皇帝畢竟自認是個公正的父親,對孩子有愛,所以並不想當面駁了大皇子的提議。場面一時有些尷尬,大家都閉嘴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“兒臣無意和三弟爭搶這樁差事,只是算算日子,三弟怕冷的老毛病該犯了。若是在路上發作,怕是隨行的人不夠上心。”大皇子擡起眼,清風朗月。看上去坦坦蕩蕩,根本沒有私心,只是一個單純在擔心兄弟的大哥而已。

珩清扯了下嘴角,像是忍住笑,隨後便是一本正經的點頭。

被幾個男人當眾討論大姨媽來訪,陳熹老臉也免不了一紅。她捂住嘴輕咳一聲,“多謝皇兄關心,其實我……”突然改變了主意,“都怪我這骨子弱,讓皇兄擔心。若是父皇允許,皇兄替我去,說不定會更……”

“放肆!朕給你的差事,你居然敢推卻!”蠢孩子,居然謙讓功勞。皇帝痛心疾首,隱隱覺得這三子老實得過分了。可轉念想了想,啊,一定是看到大皇子,就想起皇後來。宮中的傳言,說三子體弱就是皇後下得手。剛大兒子故意提起老毛病,怕不是威脅?!

皇帝自己上位並不容易,何況皇位哪裏是謙讓來的。他之前覺得陳熹老實,但孝順難得。可此時大皇子一來,陳熹就推差事,這大約不是老實,是懼怕皇後背地裏搗鬼吧。

他神情淡然,心裏卻憤恨起來。“既然德兒是因為擔心兄弟的病而請命,那就同去吧。”皇帝頓了頓又說,“這次賑災銀子發放的先行官,是霍右弼的門生,德兒不能牽涉其中。此事就由熹兒為主,德兒為輔吧。”

陳熹心肝兒顫了顫,看向皇兄陳德。陳德依舊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,仿佛對主次根本不在乎。

既然定了行程,幾人分頭回去安排。俞妃對皇帝給陳熹安排差事,喜憂參半。剛亢奮了一下,猛然間想起陳熹是個姑娘,又是黯然神傷,不免再次嘮叨兩句要是你是兒子,太子之位哪裏還有別人的機會。

陳熹安撫好俞妃,已經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時候。好不容易踏進自家宮裏,屏退左右。剛褪下外衣,穿了件睡袍,還沒等舒服地癱會兒,就聽外頭內侍傳報,說是大皇子駕到。

秋詞手忙腳亂幫陳熹穿衣服,心裏著急臉通紅,汗都要滴下來了。陳熹心裏也慌亂,大皇子從不在晚上到她宮裏竄門子,就算來,也是遠遠通報了,在門廳坐一會兒,喝盞茶就走。今兒是怎麽了。

她們兩剛把衣服罩上,陳德已經大明大方地走了進來。進來還先笑陳熹:“我說三弟,你是怎麽了。臉那麽紅?”

“皇兄怎麽親自來了,若有事,派人來傳就是。”陳熹拉扯了下領子,這領子太寬松,容易順著領口往下看。何況,她沒有喉結,穿幫真是分分鐘鐘的事情。

陳德看了陳熹和秋詞神情,猛然間醒悟似得,輕擊一掌:“哎呀,瞧我。三弟要出遠門,也是舍不得秋詞。”

陳熹嘿嘿幹笑兩聲,也行,現在衣冠不整的樣子,被陳德想到那方面去,總比拆穿好。不過陳德說出一個關鍵,要是路上沒有秋詞,那可怎麽辦。

“不瞞皇兄,我,我委實是舍不得秋詞。我想,我想帶著秋詞同去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會擔心路上不便,這不,我不是來了。”陳德笑了笑,神情間頗有父皇慈愛的□□。“這次咱們是出門辦差,帶秋詞也不是不行,但就怕父皇多心。”

他當著陳熹的面,坦坦蕩蕩脫下外衣:“皇兄知道,沒了秋詞你怕沒人照顧,晚上床冷。皇兄今晚先和你同睡,咱們先熱絡熱絡,那路上也就習慣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我的床也冷(☆▽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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